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法院

刑事判決書

　　（2003）房刑初字第621號

　　公訴機關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王福林，男，50歲（1952年12月22日出生），漢族，出生地北京市，大學文化，中共黨員，捕前系北京房山區良鄉工業管理委員會副主任，現住北京市房山區良鄉鎮建華南里1號樓201、202室（戶籍所在地為房山區燕山迎風五里6號樓6單元301號）。因涉嫌犯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員失職罪，于2002年12月31日被羈押，2003年1月24日被逮捕，現羈押在北京市房山區看守所。

　　辯護人鄔明安，北京市法大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馮欣，北京市法大律師事務所律師。

　　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檢察院以京房檢刑訴字（2003）第528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王福林犯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于2003年11月10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檢察院指派代理檢察員高景輝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王福林及其辯護人鄔明安、馮欣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指控，1996年7、9月間，立成工藝品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孟凡立伙同楊明芝先后兩次從中國農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貸款共計600萬元，用于出口工藝品，被告人王福林身為房山賓館的總經理，在沒調查、了解立成工藝品公司資質信譽也沒有經過房山賓館集體研究討論的情況下，擅自以房山賓館的名義為立成工藝品公司向中國農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貸款提供擔保，導致立成工藝品公司從該行騙取人民幣600萬元。

　　1999年1月，被告人王福林身為房山賓館總經理，在沒有對房山區良鄉的“明福”酒樓進行審計、評估的情況下即以232萬元（經評估明福酒樓價值人民幣96萬余元）的價格承租了“明福”酒樓，造成房山賓館經濟損失人民幣130余萬元。同時提供證人證言等證據材料，提請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六十七條的規定，對被告人王福林進行懲處。

　　被告人王福林否認自己犯有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是，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主體錯誤，主體應該是被騙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被告人王福林的行為不符合本罪的客觀要件，擔保行為也沒有給房山賓館造成損失；起訴書指控在沒有對房山區良鄉的“明福”酒樓進行審計、評估的情況下即以232萬元的價格承租“明福”酒樓，造成房山賓館經濟損失人民幣130余萬元的指控也不成立，起訴書對“明福”酒樓價格計算錯誤，公訴人提供的證據中有多份是偵查機關和檢察機關共同取證，程序違法，建議宣告被告人王福林無罪。

　　經審理查明：

　　一、1996年7、9月間，立成工藝品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孟凡立伙同楊明芝（均在逃）先后兩次從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騙取貸款共計600萬元，被告人王福林身為房山賓館的總經理，在沒有調查、了解立成工藝品公司資質信譽也沒有經過房山賓館集體研究討論的情況下，擅自個人決定以房山賓館的名義為立成工藝品公司向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貸款提供擔保，造成房山賓館1000余萬元的經濟損失。

　　上述事實，有公訴機關提供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1）證人鄭英（原房山賓館副經理）證言證實，給立成公司擔保的事當時我只知道楊明芝準備在房山搞項目，王福林說想與楊明芝合作，具體說怎么貸款不清楚，王福林讓我幫忙跑手續。房山賓館給立成公司擔保的事王福林在班子會上沒有說過；（2）證人宋如（原房山賓館副經理）證言證實，房山賓館為立成公司擔保的事我不知道，當時我有病就不上班了；（3）證人王鳳（原房山賓館副經理）證言證實，2001年上半年，柴林水叫我給蓋一個章，說是房山賓館為立成公司擔保600萬元貸款，已經到期需辦手續蓋章，當時我沒答應，叫他找王福林，所以我沒給蓋章。給立成公司擔保的事是誰辦的我不清楚。我是2001年叫我蓋章時才知道這個事的；（4）證人李淑麗（原房山賓館副經理）證言證實，房山賓館給立成公司擔保貸款600萬元的事我不知道，我是在2002年房山法院公告上看到有房山賓館為立成公司擔保的公告；（5）證人于素仙（原房山賓館財務部經理）證言證實，房山賓館為立成公司當擔保人的事我不知道，開辦公會也沒聽說過，后來聽說法院有一個公告，房山賓館為一個公司擔保貸款600萬元，后來什么結果我就不知道了；（6）證人柴林水（原房山賓館財務部副經理）證言證實，1990年9月至2000年10月我在房山賓館任財務部副經理。1995或1996年王福林讓我幫填一個貸款申請表，內容是房山賓館給立成公司擔保300萬元，對方負責人叫楊明芝，我填完表后給的楊明芝，她自己去辦的。過了有一年多，房山農行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叫劉文德的來房山賓館要擔保的利息，王福林沒在，我給王福林打電話，王福林說一會兒就回來，后來王福林也沒回來，我又問王福林怎么辦，王福林說：“找辦公室給蓋個章，對辦公室的人說，就說我知道”，我找到辦公室，不是李金廣就是韓磊給蓋了章，銀行的人就將單子拿走了。我就知道房山賓館給立成公司擔保過一個300萬；（7）證人申士賢（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信貸科信貸員）證言證實，1996年4月份我到新業務科，行長路振對我說，有一個三資企業到咱行開戶，讓我給辦一下，當時立成公司的手續齊全，我們就給辦了，當時立成公司來辦手續的人是楊明芝，當時行長路振對我說，楊明芝是通過房山賓館的王福林介紹來的，開戶時是賓館會計柴林水領著楊明芝來的。后來楊明芝把出口信用證抵在我行，二次貸了600萬元，房山賓館作為貸款擔保人；（8）證人孫勝利（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城關分理處信貸員）證言證實，1996年7月初，我們城關分理處主任劉文德和我說有一筆貸款申請讓我去進行貸前調查，貸款人是立成公司，我和劉文德、張孔安去的房山賓館，是楊明芝接待的，后來王福林和我們一起吃的飯，我記得劉文德對我說楊明芝跟王福林是戰友，這筆貸款是區里領導介紹過來的，但沒說是誰。第一筆貸款審批下來了，當時我們和立成公司簽的是抵押借款合同，立成公司抵押給我們一份信用證。1996年9月左右，劉文德又把一份立成公司的貸款申請給了我，并稱信用證已開到北京分行，當時我們和立成公司簽訂了抵押擔保借款合同，報上去后上邊沒批900萬元，只批了300萬元，讓改成保證擔保形式，劉文德讓我們去房山賓館，讓賓館作擔保人，并讓把第一筆貸款改成保證擔保形式，劉文德說已和房山賓館說好了，我們去時已和立成公司簽好了二份貸款合同，其中一份是補第一筆300萬貸款保證擔保合同，蓋章時王福林在場并簽了字，具體誰蓋的章我記不清了，這二筆共600萬貸款到期后都沒收回，2000年6月債權轉到長城資產公司了。1997年11月份我們發過逾期貸款催收通知書，當時找不到立成公司，只給了房山賓館，房山賓館蓋了章，是劉文德與王福林聯系好讓我去的，是一個姓柴的給蓋的章，王福林是否在場我記不清了。1998年11月26日的催款通知書是我的字，但不是我發的，98字中8是改動的，但絕不是我改的；（9）證人杜順建（中國長城資產管理公司北京辦事處項目經理）證言證實，立成公司的二筆貸款到期后都沒還，2000年6月25日債權由房山支行轉到長城公司，這二筆貸款本金共600萬元，到2000年6月25日利息為315萬余元，我們于2002年12月4日向房山區法院起訴了立成公司和擔保單位房山賓館，現該案正在審理過程中，還沒判決。如立成公司無力還這二筆貸款那就由房山賓館承擔償還責任；（10）證人李慶余（原房山區區委書記）證言證實，我任書記期間房山賓館為立成公司擔保貸款的事我不清楚，王福林也沒向我說過，王福林向別的領導匯報過這事沒有我不知道；（11）證人羅文閣（原房山區常務副區長）證言證實，1996年王福林沒和我說過給立成公司擔保的事，我也沒給農行房山支行聯系過外匯業務；（12）證人賈忠（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副行長）證言證實，1996年4月我任農行房山支行副行長，負責信貸工作。立成公司是一個獨資企業，1996年4、5月份立成公司在房山支行開設了帳戶。立成公司貸款是房山賓館做的保證人，房山賓館為什么要做擔保人，房山賓館與立成公司是什么關系我不知道。王福林也沒和我提過立成公司貸款的事；（13）證人路振（原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行長）證言證實，立成工藝品公司在1996年從農行房山支行貸款的事我不太清楚，最清楚的是當時的副行長，不是賈忠就是孟凡凱。1996年7月份我有可能指示過申士賢幫忙給一個外匯戶在房山農行開過戶。王福林曾問過我，房山賓館做擔保行不行，我說行，當時我還對王福林說，做擔保要注意，貸款單位和擔保單位是一樣的，他還不了，你要還，王福林說沒問題；（14）保證擔保借款合同二份證實，房山賓館為立成工藝品有限公司貸款600萬元的擔保人，保證人與借款人對債務承擔連帶責任；（15）立成工藝品公司的營業執照證明，立成工藝品有限公司法人為孟凡立，住所地為北京市東城區北鑼鼓巷99號，注冊資本50萬美元；（16）逾期貸款通知單證明，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城關分理處曾對房山賓館催款；（17）批捕手續證明孟凡立、楊明芝現因涉嫌貸款詐騙被決定逮捕；（18）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法院（2003）房民破字第106號民事裁定書證實，房山賓館因經營虧損于2003年10月28日被法院宣告破產，中國長城資產管理公司北京辦事處對房山賓館享有10 784 721.2元的債權；（19）王福林的干部履歷表證實，王福林為國家工作人員。

　　以上證據經庭審質證屬實，可以作為定案的依據，本院予以確認。

　　二、被告人王福林在擔任房山賓館總經理期間，經班子成員研究，于1999年1月在沒有對房山區良鄉的“明福”酒樓進行審計、評估的情況下即以232萬元的價格承租了“明福”酒樓，經評估該酒樓裝修及設備為110余萬元。

　　上述事實，有公訴機關提供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1）證人王鳳證言證實，2000年7、8月份至2002年3月26日我在房山賓館任副經理，主管辦公室工作。承租明福酒樓合同上應付245萬，實際只付了232萬。這232萬元是怎么算出來的我不知道。在承租明福酒樓這件事時領導班子開會時當時沒有不同意見；（2）證人宋如證言證實，1992年10月開始我在房山賓館任副經理，主管行政科和基建。1998年4、5月份，房山賓館領導辦公會上，王福林提出在良鄉找塊地方開個分號，有一個現成的樓，讓我和鄭英去看看，我和鄭英去了后，找到楊明芝，當時楊明芝提出要245萬元，我讓她拿出發票，她說沒有，就有一份裝修合同，寫著裝修費為100萬元。王福林說是買斷，我以為是把整個樓買下來，我認為還可以，聽別人說245萬元就是裝修費，使用這樓10年，每年還得給楊明芝27萬元租金，我說這能賺錢嗎，后來我就再沒去。在辦公會上我還和王福林提過是不是找審計局鑒定一下，王福林說不用，都是朋友；（3）證人王云香證言證實，我是1992年1月調到房山賓館任副經理的。分管共青團等工作。區政府搬到良鄉后，我們想在良鄉再找個地方開個分號，這一點我們班子的人達成了共識，王福林說有一個現成的小樓不錯，租用10年才200多萬，還說明福酒樓裝修花了300多萬要我們賓館出，我和宋如都覺得貴，提出了不同意見，鄭英不說話。王福林說人家裝修有票看了再說，會后王福林就讓宋如和鄭英繼續跑這事；（4）證人李淑麗證言證實，1995年7月我在房山賓館任副經理，主管客房部和公關部。租明福酒樓，在開班子會前王福林和劉建儒、李福田看好了地方，都同意租那個地方；（5）證人孫守謙（北京第六建筑工程公司七分公司項目經理）證言證實，1998年崔文志給我介紹了良鄉一個裝修工程，我帶人去了良鄉的那個酒樓，接待我們的叫李會生，我們按李會生提出的裝修要求，我們估算工程造價100萬，后來和楊明芝簽了合同，因為他們沒給預付款，我提出日期（生效日期）暫時空著，我們收到錢時再填寫，后來他們也沒有給我們錢，沒給圖紙，我們也沒有干。我們公司沒和明福簽訂過補充協議；（6）證人于素仙證言證實，1990年開始我在房山賓館任財務部經理。承租明福酒樓時楊明芝報的是260多萬元，最后定的是232萬元。楊明芝給賓館寫了張報價單，總數是244萬多元，不包括報價單上的空調、音響，要是包括就是260多萬元。當時楊明芝提供了幾份裝修合同等。楊明芝的錢全拿走了，都是經過王福林批準的；（7）證人李會生證言證實，我和楊明芝是通過朋友認識的，1996年楊明芝說在房山開一個工藝品廠，讓我一塊干，后來他就把公司注冊下來了，我沒投資，董事長是楊明芝，王福生是副董事長，我是副經理。1996或1997年楊明芝說在良鄉建一個酒樓，我跟著一塊看了地方，是一個三屋樓，這樓當時什么都沒有，就是一個架子，租過來后需要投資，楊明芝和我借了38萬元，楊明芝肯定出錢了，估計她出了200萬，我說的200萬包括裝修和購買設備的錢；（8）證人王福生證言證實，我是通過我哥王福林認識楊明芝的，明福公司在辦執照時我哥帶著楊明芝、李會生找我，楊明芝說用我的場地，后來我找人在她的介紹信上蓋的章，這樣他們到市里辦的執照，我是明福公司副董事長，是為的湊夠三人辦照用。我哥領著楊明芝來時說讓我幫幫忙。在建明福酒樓過程中，由于資金不夠，我哥王福林和楊明芝到我公司找我讓我給擔保貸款，后來他們從城市信用聯社貸款50萬元，是用我的車輛擔保的。貸款是建明福酒樓用了；（9）證人李福田（原房山區政府副區長兼旅游集團董事長）證言證實，1998年10月左右，王福林對我說想在良鄉開個分號，我讓他回去開個班子會研究一下作個可行性分析。王福林對我說完后我和旅游集團的總經理劉建儒、王福林還有房山賓館的幾名副經理去考察過，至于他們回去后怎么搞得我就不清楚了；（10）證人劉建儒（原房山旅游集團總經理）證言證實，1998年11月份后，副區長李福田對我說房山賓館總經理王福林跟我說想在良鄉開個分號，問我如何，我說可以搞，后來李福田、我、王福林還有房山賓館的幾個副經理到明福酒樓看了看，當時李福田說對承租酒樓要進行可行性分析再進行核定。我也提了三條建議，一可以干，二要開班子會經研究同意再干，三要搞好經營與管理不能虧本。后來怎么談的價格我不知道。1999年 6月份，我到房山賓館開會，王福林說用232萬元將良鄉明福酒樓租過來，明福酒樓是用260萬元裝修好的；（11）明福酒樓營業樓裝修工程結算審核報告證實，明福酒樓營業樓內部裝修工程結算價為423 040.18元；門樓及廁所裝修工程結算價為212 304.20元；明福酒樓設備估價545 110元；（12）1998年12月24日的會議記錄證實，明福酒樓使用權為10年，每年租賃費26萬元，經經理辦公會決定同意租明福酒樓。

　　以上證據經庭審質證屬實，可以作為認定上述事實的依據，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被告人王福林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在沒有調查、了解立成工藝品公司資信，也沒有經過房山賓館集體研究討論的情況下，利用職權擅自以房山賓館的名義為立成工藝品公司向中國農業銀行北京市分行房山支行貸款提供擔保，導致房山賓館遭受重大損失。其行為已構成玩忽職守罪。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福林為立成工藝品公司擔保造成房山賓館遭受重大損失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從舊兼從輕的原則，此項事實應按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玩忽職守罪定罪處罰。辯護人關于此起的辯護意見，理由不足，本院不予采納。指控被告人王福林承租“明福”酒樓，造成房山賓館經濟損失的證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辯護人的相關辯護意見，本院予以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十二條，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王福林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02年12月31日起至2004年12月30日止。）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一份。

　　審 判 長 王 全 瑩

　　代理審判員 高 維 洲

　　代理審判員 趙 洪 波

　　二○○三年十二月十九日

　　書 記 員 張 靜